給我上9分!排片不足1%!國產片震撼到這地步,今年僅此一部! -
在海拔7000米的高峰上。
有支隊伍正抬著一副擔架從他們身邊經過,所有人都不敢吱聲,只用口型交流:
“他不知道那是尸體吧,向導?!?/p>
是的,只有這個男人不知道自己曾距離死亡那么接近,因為他看不見……
以上內容來自紀錄片《看不見的頂峰》,記錄46歲盲人張洪挑戰(zhàn)登頂珠穆朗瑪峰(以下簡稱“珠峰”)的全過程。
他的故事,無疑是勵志的。
但看完全片,深挖下去,卻發(fā)現并不止步于此。
位于珠峰南坡的四號營地,氧氣稀薄。
這是真正的生命禁區(qū),有超過90%的死亡事故在這里發(fā)生。
張洪等人只敢稍作休息,馬上向峰頂發(fā)起最后的沖擊。
狂風夾雜著冰塊和碎石,他們一眾人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往前挪。
但意外還是發(fā)生了。
由于氣溫太低,他們中有人的氧氣調節(jié)閥壞掉了,氧氣開始泄漏。
這意味著,如果強行登頂,很可能會有人犧牲。
但同時,距離登頂不過100米,世界之巔近在咫尺。
為了保證張洪登頂,強子決定和攝影師下撤,留下足夠的氧氣,讓三個狀態(tài)最好的夏爾巴向導帶著他繼續(xù)沖頂。
有一瞬間,張洪是害怕的,想過和他們一同下撤。
“我們以后還有機會,對你來說,你可能一生就這一次機會。”說完,強子推了張洪一把,鼓勵他繼續(xù)前進。
張洪還來不及思考,只是出于攀登的慣性,跟緊了三個夏爾巴向導的步伐。
恐懼揮之不散,他意識到自己身邊沒有中國人了,只能用“go、up、stop”這樣簡單的單詞來交流。
而這指示聲在狂風呼嘯中,一同變得如空氣般稀薄,需要靠吼才能勉強聽見,對體能的消耗更是難以想象。
張洪問夏爾巴向導還有多久登頂,對方回答,半個小時。
就這這樣,他似乎走了很多個“半小時”,仍然沒有登頂。
后來,他才知道,全世界的夏爾巴向導都是這么回答登山者的。
因為攝影師的缺席,在登頂的最后時刻,出現了部分素材缺失,卻也成就了一個絕佳的鏡頭。
那是一幕長達45秒的黑場,沒有畫面,觀眾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和張洪厚重的呼吸聲。
而這漆黑的一片,正是張洪所看到的一切。
如果要問,張洪在登頂那一刻究竟感受了些什么?
他可能會回答:什么都來不及想。
在上最后一段時,出于一種求生本能,他無比緊張,腦海里閃過無數次的放棄。
但突然間,夏爾巴人將張洪身上的上升器卸了下來,換成了下降的裝備。
這時候,張洪才發(fā)現,自己腳下是軟的、平的,他是能站起來的。
“張洪,You Summit(你登頂了)?!?/p>
夏爾巴向導激動地抱住張洪,對講機里也傳來人群歡呼的聲音。
他站在了世界之巔。
2021年5月24日,他成為亞洲首位、世界第三達成此成就的盲人。
他遲鈍地反映過來,也全然忘記了自己曾想過的口號,打算要做的動作。
他只感覺到周圍一片壓抑和陰沉。哪怕,那時候太陽很大,也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。
他依稀記得營地指揮沃吉達·艾迪和他說過的話。
“張洪,攀登珠峰,登頂不是目標,回家才是目標,只要你沒有回家,永遠記住你還在路上?!?/p>
下撤,才是最終的挑戰(zhàn)。
張洪和隊友在珠峰大本營
“你一個盲人,為什么非得要到珠峰登頂?”
這個問題,張洪總是被問許多次。
這里有關于愛,關于尊嚴。
張洪不是先天性失明。
在21歲前,他還能看見東西,總喜歡騎著自行車穿街走巷,享受著成都午后的慵懶。
那時候,自己剛畢業(yè),還交往了一個女朋友夏瓊,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。
他以為自己幸運地躲過了父輩相似的命運——
爸爸和叔叔都是雙目失明的盲人。
別的小孩四五歲還在各種玩耍打鬧時,他就要負責當大人們的“拐杖”,牽著他們翻過大山,走過小路。
有次下雨天,地面濕滑,他看不清路,一不小心摔倒了田埂里,結果帶著爸爸和叔叔也都倒在水田里。
父親脾氣暴躁,開始罵他。呵斥聲吸引了許多圍觀的村民,他們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。
每每想起這件事,他還是感受到當時那種刺痛的屈辱。
但命運之踵并沒有放過他,他遭遇青光眼的突然發(fā)作。
每當發(fā)病,他都會頭痛欲裂,痛到想用腦袋去撞墻。
這種情況足足持續(xù)了三個月。
某天早上,張洪問夏瓊怎么天還沒亮?
“壞菜了”,夏瓊心里咯噔一下,趕緊用三輪車送他到醫(yī)院檢查。
醫(yī)生說,你的眼壓升得太高,把視神經燒斷了,沒得治了。
張洪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無力感。
心理上無法接受,生活上難以適應,讓他像個定時炸彈,一點就著。
他怒吼,他絕望,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憤怒,甚至想過結束生命。
有次吃飯,張洪因為還沒習慣漆黑的世界,他在坐下的時候膝蓋磕到桌角,頓時勃然大怒,直接把盛飯菜的碗碟摔碎。
“看不見,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?”
夏瓊倍感委屈,但也明白他的痛苦,只好默默自我消化這一切。
“可能是上天不愿意拋棄我,派了一位天使來到我的生命當中?!?/p>
回憶起那段迷茫的時光,他總是很感激,有夏瓊的不離不棄。
在三年后,她甚至不顧朋友和親人的反對聲,嫁給了張洪。
在愛情的滋養(yǎng)下,張洪逐漸接受眼盲的現實,也在心里生出一個念頭:這輩子要做點什么,向周圍人證明,夏瓊選擇他沒有錯。
隨著孩子的長大,他還有一種緊迫感,害怕孩子也會像童年的自己一樣,因為有一個盲人的父親而感到自卑。
他努力想要為家人贏得一份尊重。
他曾經輾轉成都、上海、拉薩多地生活工作,但一直也沒有找到那件“具體的事”。
剛好,經由客人的介紹,他有了一次進醫(yī)院當醫(yī)生的機會,但需要到西藏大學附屬阜康醫(yī)院面試上任。
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可能做到,但他憑借過硬的專業(yè)技能,贏得了院長王斌的賞識,成功入職成為醫(yī)生。
2012年,張洪被西藏大學附屬阜康醫(yī)院聘為臨床理療科醫(yī)生
時間來到了2016年。
機緣巧合下,他認識了西藏登山隊的洛則。
他和張洪聊起了自己攀登雪山和珠峰的經歷,險象環(huán)生又驚心動魄。
聽得入迷的張洪忍不住好奇地問:“那有沒有盲人登頂過珠峰?”
對方告訴他,關于美國盲人登山家埃里克·魏亨邁爾攀登珠峰的故事。
那一刻,他的內心咯噔了一下,開玩笑地問道:“我可以嘗試嗎?”
不得不說,他那時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。
那位登頂珠峰的盲人埃里克本身是個運動健將,擅長摔跤、攀巖。而他本人卻是個連運動經驗都極少的人。
兩周后,他跟著洛則到了拉薩周邊的山上練習。
又因為不懂登山的裝備,他只是穿著一雙普通運動鞋,拿著一根盲杖,拽著洛則的胳膊,就興致沖沖地往上爬。
盡管每走幾步都會摔倒,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擦傷,但他內心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。
在一旁的洛則看到了他的潛力,肯定他的能力,這讓張洪有了去“征服”更多的山的想法。
后來,他甚至在洛則的鼓勵下,成功爬上了5800米的雪古拉峰。
“清冽的空氣,雪的腥味,被風吹動獵獵作響的經幡?!?/p>
張洪依然記得站在高峰上的感受,也在那一刻中,明確了自己要做的“具體的事情”——
登頂珠峰,讓世界看到自己。
所有人都覺得他在說夢話,他卻嘗試去靠近目標。
資金是個不可忽視的難題。
一個普通人從尼泊爾攀登珠峰大概需要5萬美金。
但如果是盲人,就比普通人需要聘請更多的夏爾巴向導,所需要的費用將會是普通人的三四倍,大約是15萬-20萬美元。
為了借款,他會為一些商店開業(yè)的活動站臺,他向朋友開口,頻頻喝白酒碰杯,最后吐得不省人事,朋友卻在電話的頻繁催促中離開了。
當然好在最后對方為他提供了幫助。
也有屢見不鮮的拒絕與嘲諷,“你一個盲人不要瞎折騰,別給社會添亂,讓家人為你擔心?!?/p>
只有妻子看到他對此付出的努力。
張洪常常四點鐘、五點鐘爬起來,在海拔3600多米的拉薩,穿著高山靴負重30多公斤,爬12層的樓梯,來回20多趟。
哪怕內心依然是擔心害怕, 但依然選擇無條件地支持他,“他都已經看不見了,我們沒有理由阻止他追求夢想”。
經過他人的介紹,張洪也有了新向導強子,一個為擁有十多年的高山攀登經驗的教練。
有網友打趣,紀錄片中,張洪和強子更像一對。
他們之間有很多差異和分歧,尤其在登山的態(tài)度和性格上,但相處過程中,他們從未放棄互相理解。
就像在登頂前的拉練中,張洪經常會停下來調整呼吸,但強子強調,如果發(fā)生在攀登中,會消耗很多體能,是很危險的習慣。
說急了,強子還忍不住發(fā)火,說是“自討苦吃”。
但他從沒有想過放棄幫助張洪,實現珠峰登頂夢。
因為看不見,張洪的每一步,都依賴著向導的指引。
他相信強子的專業(yè),但如同所有人一樣,對于未知,是會天然產生恐懼的。
尤其他很明白,當他走在珠峰的冰縫隙上,只要聽錯一個指示,迎接他的便是萬丈深淵。
別人輕松跨過的一步,需要的是他幾分鐘甚至幾十分鐘去調整角度。
同時,強子的壓力并不比張洪小,對方的行動緩慢也在增加他們登頂的風險。
但為了理解張洪的感受,他還是決定蒙上雙眼,讓夏爾巴向導帶著他冰川行走。
平時只需5分鐘的路他走了20分鐘,出了一身的汗,體能消耗明顯大得多。
他似乎明白了其中難以言說的焦慮和恐懼。
在帳篷休息時,強子問張洪:我們都能看見自己爬到了哪里,就算余下的路很漫長,但我們總歸是知道還有多少,你看不見,你怎么做這種判斷?
他說,最起碼我知道,走一步就少一步。
強子說,我覺得你又給我上了一課。
強子和桑迪夏巴兒合影
能成功是因為有張洪鍥而不舍的努力和破釜沉舟的勇氣,但不可否認的是,在這場豪賭中,他遇到許多善良的人,有提供資金幫助,有提供情感支持,更有人愿意讓出機會給他實現夢想……
烏鴉很喜歡一位觀眾的評價:
“登山是所有人力量和信任的集合?!?/p>
“我看不見世界,就讓世界看我?!?/p>
這句看似勵志的話,換個角度來看,也有些心酸。
需要他們站得更高更遠,需要做到頂尖,才換來這個世界基于相對平等的眼光。
張洪的故事里有偏執(zhí),有自卑,更有處于社會邊緣的的不甘。
如果他這次沒有成功,他大概率沒有第二次機會,不僅如此,家里還有借債登山的債務一同壓在他身上。
這種巨大的心理包袱,在登山前,他其實一直無法消解。
但他踏上這片土地后,有了不一樣的感受。
“珠穆朗瑪峰沒有因為我是盲人而格外仁慈,也沒有因為他人是富豪、是精英就提供更多的便利和資源?!?/p>
他會覺得自己回到沒有瞎之前,所有人都沒有區(qū)別對待他。
他能輕松認識一個個志同道合的好友,哪怕不是說同一樣的語言,但依然能互相共勉。
強子等人在攀登過程中,他們會給張洪指引方向,放慢攀登速度,除此之外,他其實不會有特殊照顧。
張洪逐漸發(fā)現或許他還是很難改變他人對殘疾人士的刻板印象,但他可以做的,是珍惜每個尊重、理解自己的家人朋友。
有人贊美夏瓊,你是一個偉大男人背后的女人。
夏瓊對此沒有意見,但她的介紹或許更為準確,“我是全世界第一個支持張洪登珠峰的人。”
比起同情和施舍,殘疾人更需要尊重和被看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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